良心-辉煌国际

——张礼军

    上小学一年级时，有一次因为与同学小胖发生了矛盾，放学后，我悄悄地把他的一支铅笔放进了我的书包。回家后被父亲发现了。父亲说：“娃呀，咱穷，但做人要光明正大，要有良心，是咱的咱就要，不是咱的，咱坚决不要。”接着父亲给我讲了一个让他永远都忘不了的故事——

    1958年，是个全民饥饿的年代。农村里不准搞私有化，一切以集体为中心，吃大锅饭。所谓的大锅饭，其实就是清得见底的一碗稀饭和一个用米糠拌野菜蒸熟的窝头。因为实在填不饱肚子，饿得慌，奶奶偷偷地在厕所旁边的一个角落里种了几株红薯。红薯居然渐渐长大了，那时父亲才8岁，还不懂事的他竟然将事情泄露出去了，被村里的王老七知道了。一天晚上，奶奶关上大门，灭了灯，偷偷地在家里煮红薯。正当红薯清香扑鼻的时候，忽然被早已守候在门外的王老七带着生产队长敲开了门，抓了个现形。队长连红薯带锅一起拿走了，锁进了村里的大食堂里。后来听奶奶说，王老七是村里的单身汉，因为有一次偷村里的玉米被当保管员的爷爷当场抓住，从此怀恨在心。

    那天晚上，父亲气得不得了，但是他没有哭，转身溜了出去。

    父亲心里想，生产队长是村里的官儿，他家里一定有好吃的东西。他决定去偷队长家里的粮食。父亲蹑手蹑脚地来到队长家的窗外，偷眼一看，他家的房门居然是开着的，火上正煨着一个热气腾腾的锅，盖着盖子不知煮的是什么。屋子里居然没有人。父亲喜出望外，看看机会难得，闪身钻进屋里拿走了那口锅。当他转过墙角正要离开时，忽然听到屋子里有人说话的声音。父亲听出了那是队长的儿子锁娃的声音，便踮起脚尖朝屋子的另一个窗户望了进去。

   “娘，你就吃点吧。”锁娃双手捧起一只装有一个窝头的大碗跪在床头，“娘，求你吃点吧！你不吃，你会死的。”

   “孩子，你吃吧，娘不饿。”锁娃娘睡在床上，有气无力的样子。

   “不，锁娃不吃！锁娃要娘吃！”锁娃哭道，“娘生病了，不吃东西一定会死的！锁娃要娘！锁娃不要娘死……”

    锁娃娘吃力地坐了起来，为儿子擦拭着眼泪，接过碗，心疼地说：“乖孩子，别哭了。来，咱娘儿俩一起吃好吗？”

    见娘肯吃饭了，锁娃站了起来，破涕为笑：“娘，你快吃呀！锅里我还留着呢，我留下的比娘的还多呢！”

    父亲轻轻地打开怀里的锅盖。天哪，里面什么都没有！原来是一点点煮过窝头的清水呀！父亲的眼睛湿润了。他赶紧折回去，悄悄地把锅放回了原处，撒腿跑了回家。

    回到家，奶奶早已等候在门口。见父亲跑得满头大汗，奶奶忙问父亲去哪里了，父亲默不作声进了屋。

    一进门，父亲突然看见桌子上放着一口锅。他打开盖子一看，里面是香喷喷的红薯。

    “等王老七回家后，队长悄悄地把红薯给咱们拿回来了。”奶奶关上房门，然后拉着父亲的手说，“饿了吧，快吃快吃！”

     父亲二话不说，从锅里拣了两个大点的红薯往怀里一塞，跑出了房门，边跑边回头说：“我要给锁娃送去……”